长江三峡,自古是我国自然风光与人文风光结合得比较完美的的文化场所。余秋雨先生在国外时,曾有一个外国朋友问他,中国哪里最值得去?只说一个。余秋雨先生回答这样的提问遇到过许多次了,常常随口吐出的回答是:“长江三峡!”据古人类学者研究,早在距今二百多万年前,长江三峡地区已有人类祖先的遗迹。巫山大庙区龙骨坡发现的三峡人类化石便是这一时期的代表,这一发现充分证明了长江三峡地区曾是亚洲古人类起源地之一。
长江是中华文化的源流,她的韵律绝不亚于黄河的创造。如果说黄河完成了中华文明的早期启蒙,那长江则承接了中华文化的精致再创造,而这份创造使得中华文化大放异彩,并拥有了长存的力量。看看那些诗吧,哀州上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屈原·哀郢》;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见长江滚滚来;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都是有关这条江的诗,远在战国的屈原在长江流域悲歌吟唱,最后将他的一切都交付给这条大江;长江的诗唱到了一千年后的大唐,豪放的李白把酒临江,将无数的苦痛倾诉给远逝的江流,而此时还有他的一位故人在千里之外的长江流域为他牵挂,在成都关怀着天下,杜甫也许未敢设想,李白亦追随着屈子,将生命终结在这滚滚长江。如果说还不能说明长江的创造,宋代的黄州又来了一个旷古奇才——苏轼,被贬的落魄没有让这位大师放弃,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东坡先生在长江上写下《赤壁赋》,尽管那是段错误的考证,可后人因为是他,宁可相信那是他的“赤壁”,黄州的经历让大师更加放达,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大师在江上尽情的吐露才情。太多的人把古时的长江装饰的如此喧闹如此星光璀璨,诗性长江,没有任何的停留依然以她固有的方式,奔流。
长江三峡流溢着、澎胀着诗的韵律:神奇俊秀的大宁河,从巫溪至巫山,把山民的祈盼溶入水里,将一串串精巧的故事告诉长江。位于巫山县城东约15公里处的大江北岸有座神女峰,又叫望霞峰,是巫山十二峰之一。一根巨石突兀于青峰云霞之中,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故名神女峰。古人有“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泰、华、衡、庐皆无此奇”之说。每当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像披上薄纱似的,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每天第一个迎来灿烂的朝霞,又最后一个送走绚丽的晚霞,故名“望霞峰”。
巫山十二峰各有特色,千姿百态,妩媚动人,以神女峰最为著名。宋玉“神女赋”中楚襄王与神女幽会的故事,神女瑶姬下凡助禹治水的传说,酷如少女之巧石的倩立峰侧,使神女峰独领风骚千年。
如果说三峡的汹涌奇险是力量、是激情、是阳刚,那么神女峰的安静与神女峰的传说则带着神秘美好陪伴着这力量、这激情、这阳刚。无以为报,三峡只有以湍急的浪与呼啸的风作为无言的答谢。正好李白等诗人执著游吟出没于险山恶水间,找寻这样那样的美,神女峰的美好与独耸千年的落莫也被诗人用锐利的眼与澎湃的情浅浅吟出。一个虽残破却仍留在整个民族心中的神话就这样被描述。“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三峡,是属于真正的诗人的,古往今来,没有变更过。余秋雨先生在《三峡》中提到“华夏河山,可以是尸横遍野的疆场,也可以是车来船往的乐土;可以一任封建权势者们把生命之火燃然和熄灭,也可以庇佑诗人们的生命伟力纵横驰骋。”
庄子云:“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谓之至人。”蜀道三千,峡路一线,历代文人无论是得意还是落泊,他们都向往得“至美”而成为“至人”。一叶扁舟,草鞋一双,放情三峡,得山水至乐,日夕忘归,放歌三峡。雄奇三峡的“至美”,在文人的巨腕之下,垒起了三峡散文千年的风景线。从屈原《橘颂》、宋玉《高唐赋》、郦道元的《江水·三峡》,发轫至今,抒写三峡散文的名篇便浩浩瀚瀚,流淌在文人骚客的游踪墨痕之中。历代文人巨臂,或宦游三峡,或迁谪巴楚,驾言出游,叩舷而歌,饱餐风月,回舟返棹。出则鱼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旷达于一咏一殇的自在之中,放情于猿声如织的山水之间,捋胡放歌,把无数璀璨的散文名篇,撒向散文历史的长河星空之中。仅就一代文宗欧阳修而言,他一身创作了500多篇散文,而记游三峡的散文就有50多篇,部分手迹至今都镌留在洞壁石碑之上,散文在万万年的三峡中携游同行。
重庆奉节县白帝城是三峡的起点,位于瞿塘峡口的长江北岸,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三面环水,雄踞水陆要津,气象萧森,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白帝城是观“夔门天下雄”的最佳地点。在这里可观赏夔门的雄壮气势。历代著名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苏东坡、黄庭坚、范成大、陆游等都曾登白帝,游夔门,留下大量诗篇。李白“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更是脍炙人口。故白帝城又有“诗城”之美誉。
从白帝到江陵,要穿过七百里三峡。这里山势雄奇,林木苍翠,上有变幻多姿的云霞烟雾,下有惊心动魄的险滩急流。对这一切,归心似箭的诗人全不在意,只听得两岸山上猿猴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像在为诗人夹道送行一般。本来猿声悲哀婉转,让人有凄凉的感觉,但此刻诗人并没有把猿的啼叫放在心上,反而借它来映衬出这时船已如离弦之箭——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轻快的小船早就掠过峡谷,把一道道峦抛到身后去了。李白以58岁的年龄,被流放夜郎,抛妻别子,走向长途,忽然遇赦,得以回家,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余秋雨先生在《狼山脚下》中说过,“长江的流程也像人的一生,在起始阶段总是充满着奇瑰和险峻,到了即将了结一生的晚年,怎么也得走向平缓和实在”。也许李太白此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吧。
真正的诗人,是在湍急的水和险峻的山这间以一叶扁舟把酒临风,沉着而激动地吟出心中精神与感动的人,如李白在白帝城悄然登舟,当时无专用,却被传记千年。而那些驰骋一时的战将与战事则随滔滔江水滚滚东去。三峡,是真正的诗歌的摇篮,有那阙《早发白帝城》为证,有李白为证。只能请那些在黄卷青灯间搔首苦吟的人们不要写诗了,那模样本不属于诗人。余秋雨先生说“在李白时代,中华民族还不太沉闷,这么些诗人在这块土地上来来去去,并不像今天那样觉得是件怪事。他们的身上并不带有政务和商情,只带着一双锐眼、一腔诗情,在山水间周旋,与大地结亲。写出一排排毫无实用价值的诗句,在朋友间传观吟唱,已是心满意足。他们很把这种行端当作一件正事,为之而不怕风餐露宿,长途苦旅。结果,站在盛唐的中心地位的,不是帝王,不是贵妃,不是将军,而是这些诗人。”
三峡,把珠泪轻垂的神女,把酒游吟的李白,留给了我们,还留下了满目的热泪,和那亘古不变的汹涌瑰丽。